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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习俗与变革的角力

标签草坪  空间  流行  如何  丧葬  2016-03-28 15:49

清明将至,不少人都会奔波回乡祭奠亲人。近年来,树葬、草坪葬、海葬等生态葬频频被提及,然而这样的移风易俗并没有很流行,人们还在习俗与变革的角力中挣扎。该如何摆脱这种困扰,让这个传统节日变得更“清明”呢?

清明将至,不少人都会不辞辛苦,奔波回乡,只为在这个传统的节日里,带上纸钱、鲜花等去祭奠祖先、追思亲人。这种传统习俗仿佛一根纽带,自然而牢固地将我们与先人的代继传承联系在一起。

然而,随着现代生活节奏的日益加快,时间空间的距离,让这场传统的祭奠变得困难。一如丧葬的习俗,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近年来,树葬、草坪葬、海葬等生态葬频频被提及,然而这样的移风易俗,并没有很快成风,人们还在习俗与变革的角力中挣扎。要摆脱这样的困扰,也许我们只需要思考如何将祭祀的内涵传承好,让这个传统节日变得更“清明”。

清明节快到了,每当想到过去八年都没有回乡祭扫,黄义内心的愧疚便越发沉重。在他看来,这么久没有去看望已逝的亲人,简直是一种无法饶恕的罪过。

48岁的黄义,供职于省内一家艺术机构,是个传统而忙碌的中年人,自25岁起,几乎每年他都会前往陕南的山里祭奠亲人——但这到2008年停下了,由于清明前后时常出差,加上孩子小,父母年迈,故而年年都因各种琐事而耽搁下来。对他而言,不能亲自在坟前祭扫、叩头,总觉得愧对已逝的亲人。

“以前孩子小、路远、工作忙,可今年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黄义说,爷爷、奶奶的骨灰以及外公、外婆都埋在陕南大山里,而且就在两个月前,小姨夫又因病过世,所以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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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的路途

近8个小时 从市、县、镇到村 路上风雨交加

“上个坟不容易!”黄义觉得很多“西漂”都可能会有这种感触。每到清明、除夕,看着一些人能就近前往墓园为逝者烧纸、祭扫,他便很是羡慕,“近的几十分钟就到了,远的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外地人,除了返乡,别无办法。”

由于家乡的习俗并不是在清明当天祭扫,上坟多选在清明前进行,还要看黄历,“日子不好了不行。”故而挑日子是动身前必做的一件事。

“当然能选个好日子最好了,不行的话,什么日子都行。”黄义说,前些年,每逢清明祭坟,七十多岁的母亲便会这样说。可实际上,他知道那是母亲希望他去,又没办法选日子的情形下的“妥协”罢了。今年既然决定了要去上坟,日子还是要选的,从母亲查过的日子看,29、30日太晚了,23、24、25三天,也只有25日(周五)最合适,于是他便把上坟定在了这一天。

黄义的老家在陕南丹凤县的庾家河山里,要经过蓝田、商洛、丹凤,然后进山,全程超过600里,为节省路上的时间,黄义只好让母亲在县城先买好冥币、纸钱,剪好清明吊子,这样到时候就不用再花时间去买、去做了。

3月25日清早6时30分起床后,本打算和妻子一起送孩子上学后再动身的黄义,临出门时突然决定赶往汽车站,因为很久未回去了,他怕车次跟不上。幸好城内汽车站半小时一班,到上午11时左右,他顺利到达了县城,在从县城母亲处取了祭扫用品后,他才得知,由于通往北山的湧峪段修路,所有去庾家河的班车只能绕道蔡川或留仙坪,原本按计划两三个小时后就能进山的路程变长,是否能在当天祭扫完毕,也成了未知数。

看到中午12时才有一班前往庾家河的班车,黄义有点着急。巧的是,正好西安的表弟打来电话,得知他要回去祭坟,便联系了他的一位亲戚,而这位亲戚又正好有朋友要从县城回镇上,他这才能搭上便车,一路穿山过岭,直奔祭坟的第一站——窑沟村。

一路上山路崎岖,道路窄,好在司机师傅驾车娴熟,很快便经商镇老君殿、鱼岭水库,来到了黄岗。谁知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冰雹来,雪籽样的冰雹打得车窗玻璃刷刷作响,路面上瞬间便积了薄薄一层,无奈车子只好慢下来,等到快到窑沟时,已近下午3时,眼看着冰雹渐稀,结果刚下了车,雨又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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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祖辈的祭奠

奶奶原谅去世的爷爷 总让他生出“人生易逝”的感触

又是冰雹又是雨,一下子让气温低至2~3℃。好在穿着羽绒服,黄义拿起母亲剪好的清明吊子和纸钱,便往祖父母的坟上走。坟在窑沟村对面的一条小沟里,8年未来,看到坟前树木已高,枝条橫生,他禁不住有些激动。

25年前,也就是在祖母1990年去世一年后,父母将爷爷奶奶的骨灰合葬在了这里。如今,十多年前他和姨夫栽种的两株松树都已长高,而两株杨树更是蓬蓬勃勃,有三丈多高,摸着松树,黄义说,当时树是姨夫一个人先栽的,人刚走,他就赶到了,觉得松树苗栽的位置有点靠前,便用手在稍后地方又重新刨出个坑移栽了,由于没有水,那时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能活,只是默念这树活下去,等到第二年,树已经长得很旺。

尽管坟里埋的只是爷爷奶奶的骨灰,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对于祖籍并不在当地的人而言,如不是有亲戚住在这里,黄义的父母也并不容易找到这么小片地方以安老人的亡灵。尽管墓碑简陋,周围冷清,但站在坟前,他还是感到无比温暖。他跪在泥土中,点火给爷爷奶奶“送钱”,叩头祭拜之后,又将清明吊子插在坟头,然后又清除了一些杂草和墓前的树枝,才鞠躬离开。

在黄义眼里,这坟就是爷爷、奶奶的最后归宿。他们都是河北人,由于两家是世交,早在两人还没见过面时,便由大人指腹为婚。成家后,因性格志趣不合,生活并不幸福,后来,爷爷去天津铁道部门工作,在铁路医院里又认识了一位护士,这位护士很开朗,也有文化,于是两人就生活了在一起;而奶奶则一个人守在名存实亡的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一度隐忍不发。

“奶奶非常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可到最后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黄义说,到后来,奶奶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争吵便随之而来。由于矛盾越来越深,碍于影响,爷爷不得不脱离先前供职的铁道部某部门,而主动要求去大西北工作,谁知这一走就是三十余年,直到去世他与奶奶也未再见一面。

1961年“三反”刚开始时,在宁夏一机务段工作的黄义的爷爷因不愿将所管理的烟酒等商品向单位一位负责人“行好处”,被这位负责人以“渎职”之名,报请当地法院判处了7年有期徒刑。该案在1963年得到改判,可出狱后,爷爷又进入农场劳动改造,直到1979年,才又回到了在陕南工作的父亲身边。两年后溘然长逝,享年76岁。

得知爷爷去世,远在河北的黄义的奶奶很伤感,写信说“他也是受了很多的苦……”后来,老人也来到陕南团聚,为了不让奶奶伤心,母亲就把原本放在家里的爷爷的骨灰盒另存他处,直到1990年老人也去世了,才将两人的骨灰合在了一处。黄义说,以前每当祭奠完爷爷奶奶,心里都会对人、对人生生出些平时没有过的感触,“感觉人生真的就是流水一样,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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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逝者的缅怀

辛劳了一辈子的姨夫 患癌后仍不停劳作

给爷爷奶奶上过坟,黄义又去给今年1月中旬去世的姨夫上坟。姨夫姓夏,之前患病多年,去年似乎情况转好,却令人意想不到的突然离世。

姨夫的坟面朝东北建在离大路不远的一个土坡上。在黄义记忆中,姨夫身材高大,结实,皮肤黝黑,眼窝深陷,总是微笑着,感觉非常温和。然而后来黄义才知道,姨夫性格坚毅,是个很有骨气的人。他年轻时因是从外地搬迁来的,常受周围村民排挤,由于忍不下,便带着妻子从十多里外的石门塬上搬到了窑沟来落户,在没有地的情况下,他一个人拼命开荒,开辟了一片庄稼地。

那些地大都在离村子很远的山上。由于白天还要忙其他的农活,夏天月明之夜,姨夫就会整宿在山上开荒、干活。在黄义看来,即便姨夫一辈子默默无闻,依然是有尊严的人,在姨夫身上,闪耀着一个男人坚毅自强的光辉。

“一辈子辛苦,眼看着儿女们都大了,该享福了,他却走了。”听着村民们的念叨,黄义只觉得一阵苍凉。是啊,这个勤劳的人即使从医院回来后,仍不听劝阻,不肯停下劳作。

十年前姨夫被查出患有食道癌后,曾被孩子们接到西安诊治,黄义也曾去看望过老人。对于他和姨夫之间的故事,他也一直感念于怀。“我记得有一次在山上,姨夫在挖地,我在旁边逗他的黑牛,结果牛冲了过来,幸亏他及时拉住,我才没从坡上滚下来。”

姨夫去世后,家里人去村附近请来了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来给看阴宅地,在罗盘定位、选地之后,姨夫入土为安,有了人生的最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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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亲人的愧疚

给外公、外婆立碑的愿望 仍未实现

在窑沟上过坟后,时间已经不早。由于下一站要去的小石门村还有十多里路,黄义丝毫不敢停留,急匆匆地往小石门村赶。

到达小石门村时已是下午。这个山坳处的小村得名于公路正对的小石门沟,据说沟口的两块天然巨石很像一扇门。村里从沟口、川道一直向沟里延伸,大约有上百户。

二十多年前,黄义曾随母亲来过这里,那时村里的人还很多,房子虽然还是明瓦房,但时过百年,已经有些破败了。这些年,由于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村里只剩下一些老人,故而显得十分萧条。

由于母亲在村里已无直系亲人,故而黄义最熟悉的,还是住在公路边的老表周伟强。老表以前也是在小石门村里住,后来因为川道交通便利,便和很多沟里的住户一样,搬了出来。上世纪八十年代,他接手了表姐家里的代销店,北上西安,南下武汉,一度也曾把店经营得让四乡八邻眼热。近些年当地人减少,去年又有新的超市开张,他的生意才落了下来。

见到黄义,老表夫妇俩都很高兴,然而黄义却有些惭愧。因为早在八年前他来祭坟时,曾说要为外公外婆立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愿望依然没能实现。闲谈几句,眼看时间不早,他便和表姐一起去给外公、外婆上坟。由于外公、外婆是相继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去世的,当时经济条件差,葬后连个碑也没有立,因此这么多年过去,要想在山坡上找到他们的坟地,只能凭记忆。

“阳坡上葬的是你后来的外公,你外婆和你亲外公还在河那边……”表姐告诉黄义,因为亲外公身体不好,难以持家,故外婆后来不得不以当地通行的方式“招夫养夫”撑持家里,这样也才有了姓汪的外公入门。黄义的外婆叫史季兰,是距离小石门村十多里之外的吊棚沟人,虽没有文化,又裹着小脚,但为人勤恳、聪明,凭着一双巧手和肯吃苦的劲头,硬是在外公体弱多病、无法搭手的情况下,照顾了一家人的吃喝。后来,实在干不了庄稼地里的重体力活,才又招了一个。

黄义至今记得母亲说起过的外婆的往事,有一年,一个河南来卖布的骗子到了村里,骗了很多村民,但让外婆看穿了,硬拽着他的长褂在磨盘上转了好几个圈,让他灰溜溜地走了。在黄义心中,从没见过面的外婆一定也同母亲一样,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女人。

好在外婆的坟朝西,坟上又长着株近两米高的苦李子树,时隔多年黄义还记得很清,烧过纸钱,他把清明吊子插好,这时表姐说:“再往后一点,有了清明吊子,外婆就能看得到他外孙来看她了……”

给外婆上完坟,他又给亲外公上了坟,随后,走过一条小溪上用几根滚木搭的小桥,又到对面地里上坟。看着点燃的纸钱焰火腾空、直至熄灭,黄义的身影也和山色融在了一起。(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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